瑛步花间

开篇感谢@++倒轉愛心++洗洗球太太的改编授权（鞠躬）请各位看官阅读之前高亮注意以下事项！

·本文改编自洗洗球太太09年的同名露中漫本《淡抹沉洇》，全篇行文遵循原作及其番外内容。

·史向国设，存在耀受r向分级和历史屈辱情节，主露中，略带朝耀互动。请不合兴趣的亲千万慎入！！

ps:本次更新清水，请放心观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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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1278·西波尔

彼时，他的身上尽染殷红，潋滟如生之壮阔。

那人孑立于散落着尘嚣和斑驳的雪地，敌军的鲜血在他的戎装上蜿蜒着，再从白得毫无生气的刀尖上滴滴答答地坠落在他脚下，积蓄成一小滩色泽诡谲却艳丽无比的溪流，好像小小的伊万·布拉金斯基脸上无声流淌的眼泪一样。

伊万一边哭一边想，他真美啊。

这种美丽带着力量，是伊万满目荒愁的世界里从未见过的。不是支配与被支配之间弱肉强食的强势，也不同于旁人满含侵略掠夺意味的嗜血色彩。像是越过漫漫光阴才得见一窥的吉光片羽——闪着华丽的光泽，蕴着王者的力量，带着无上的光芒——明晃晃地，以卓越的姿态在他的世界里翩然而至，将他的眼眶灼烫心底燃火；让他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人看到目眦欲裂，企图将这一刻的画面完全影拓在视觉上再镌刻在大脑深处，贪婪的双眼酸涩到眼泪都止不住地落下来。

那人终于发现了身旁小小的孩子，似是漫不经心地瞥过一眼，便将看到入迷的伊万狠狠吓了一跳。

——他会不会一刀砍下来？

突如其来的死亡惊吓实在太过骇人，伊万急忙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手足无措到大脑一片空白，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缩着越发颤抖，忐忑地等待自己下一步命运走向。

谁知那人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似的冲他开口:“别哭了，小东西。”

伊万这才敢将脑袋扬起再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视线刚刚清晰的时候，伊万看见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好看到纤秀的眉下垂着长长的睫毛，再向下便是一双眼角微微上挑上去的丹凤双眸，缀着幽深的黑色瞳孔，如灿墨瑰渊一般的深邃，似乎一失神魂魄就会掉进去一样。伊万怔怔看着他，完全没察觉这是堪称失礼的行为。

而那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神色淡漠地介绍自己：“我是元，或者你可以叫我王耀。”

王耀……

伊万还在细细回味着这个名字，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如此美丽的人，眼底却是清冷到不起任何波澜的……伊万曾见过很多很多眼神，大都是一副凶狠与狡诈的样子，但是王耀和那种包含着刻薄或是轻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眼里的那种冷淡甚至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太过冰冷，如同冻成冰块的死水。那种平静的眼神，如同在看待路边再平凡不过的一颗小小石子。而不是……面对同样一副鲜活温热的肉体。

——你能看着我吗？

一句恳求哽在喉咙里，伊万鼓起勇气想把它启于唇齿。却忽然被别人狠狠打断:

“罗斯公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对大人无礼吧？快回去！”

“钦察汗国……等等！”

游牧为生的蒙古人带着谄媚与敬畏的笑容小心地冲王耀赔礼，随后一把拽过伊万低声训斥:“真是的，一会儿看不见就想逃么？还想挨揍的话下回你就接着试试！快走！！”

“不……不！等等……！！”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只生拉硬拽着自己的手，将无助的目光投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王耀，带着哽咽嗫嚅着说出心底的祈求:

“求你了……说没关系、他可以留下来……让我留在这儿……！”

——求求你，说点什么，再和我说点什么……一句也好，求你——！！

其实伊万·布拉金斯基从未恳求过别人任何事。

哪怕在他人的蹂躏下伤痕累累，或是在侵略的催折下疼痛彻骨，也仍是一句讨饶的话语也咬紧在牙关不肯泄出。

时光流转，现在想起来过往情形的伊万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疯了，或是那日过于严寒的冰雪让他的脑袋不太正常了。

——他生平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撕破自己的尊严，可即使如此——

那个叫王耀的人，也什么都没说。

王耀根本就没有看见，在滚滚时光留下的轮轴碾刻出的沟壑间，铺满了身为弱者的他当时落下的眼泪。

王耀根本就不会在乎，在渐次湮没于混沌的喧嚣里，一个如同路边石子的存在生死何方。

他只是转身自顾自地彻底走远，将背影定格在伊万心里，烙印出永生不忘的惊鸿一瞥。

——以至于伊万·布拉金斯基如此痛恨曾经弱小的自己和那些无能为力的年代。

“你要干什么……！别、别过来！！”

昔日对他颐指气使的钦察汗国，终究以颤颤发抖的姿态“扑通”一声整个瘫软在地上。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戏剧性变化总是让人忍不住发笑，不是吗？

伊万懒懒地扫了一眼讨饶不止的蒙古人，低低嗤笑起来。手起刀落的刹那，刺耳的尖叫伴随着鲜艳的红光，腥液破体而出时喷洒飞扬的姿态像极了那人刀刃上展翅欲飞的血蝶。

“看着我。”

——为了可以这样把这句话说给王耀听的那天，不管好的坏的，一切都被他毁了。

只有王耀的身影，仿佛独活在时光之外，挥之不去。

那么，变强的自己，终于有资格让王耀的眼睛里倒映出伊万·布拉金斯基的模样了吗？

1685·雅克萨

战争带着剑拔弩张的杀意，以猛烈到席卷万千的军浪马潮汹涌而来。

领阵的伊万看着迎战的对手，他仍是披着极美的外表，载着自己所有的思念。

对面策马临风的男子漆黑的长发犹如一面乌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摇，挺拔的轮廓总带着波澜不惊的冷峻与桀骜，持着兵器的时候全身都萦绕着冷锋般坚韧的威严。王耀的一切总能让伊万的心跳节奏狠狠攥紧，再将平静的心绪硬生生搅乱，仿佛世界在那一刻颠覆成只有他和他的一派风景。

——清。

他在心里默念着王耀现在的名字。

时过境迁，不仅仅是王耀，自己也变了很多。

伊万觉得以前的自己单纯到愚蠢。他早就该明白，只要做不到比王耀更强，这个高傲的东方人就不会将他处于同一个平等的地位四目相对。而那些年无知无力的自己居然还像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泫然相求，翘首期盼着王耀的一次回眸。

所以，让他吞了他吧。

开战的号角在寒冷的雅克萨荒原里狠狠吹响！

伊万率先突围，他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怒吼着发起进攻！

他要在这场战争里撕碎这个人，把散落的碎片握紧在手中流淌在情里，放在最华美的珍匣精心收藏；他要在这场战争中吃掉这个人，让他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用丰盛热切的美好供养自己冰凉扭曲的心。他定会将王耀的头颅斩下，亲吻淡漠倾城的容颜上微蹙的眉峰；他定会将王耀的眼睛挖出，让那漆黑如夜的瞳孔永远只倒映着自己！

他的死亡，定是属于他的！

1689·尼布楚

“咳、咳！”

伊万·布拉金斯基带着一具被伤的鲜血淋漓的躯壳，喘着喉咙里满是腥味的气流，以落败者的姿态俯趴在雪地。

视野里不断呈现的是冰雪泠然的苍白景致，眼眶里不停荡漾的是王耀恍若隔世却近在咫尺的远走背影。

等等……

他想叫住那个渐行渐远的人，但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却喑哑地自己都听不清楚。伊万用尽力气伸手想要触碰他，最后抓握在手里的却只是他锦衣华服上的一片衣角。

王耀感到身后的失败者抓着他的力道，就像被触怒的猛兽一般猛然转身，动作狠戾地踢了伊万一脚。重创在地的伊万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王耀的身影就在不经意间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逼近。他向来目空一切的双瞳睥睨着伊万，居高临下的姿态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如同九天之上的烟云清影倒映在伊万眼里，好似即将羽化一般永远无法触及。

“从今往后，别再来了。”

随着这句似是戒告似是宣言的话语一起重重落下来的还有王耀手里的短匕。

带着强劲风声的冷刃捅入了伊万的胸膛。

……………………

当视线里的景致渐渐清晰起来的那一刻，王耀和他的军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伊万感到胸口上火辣辣的刺痛，口腔里又涌动出一股新鲜的血腥气。

他慢慢回过神，然后就这样躺在雪地里越发大声的笑起来。笑声引起了过于猛烈的胸腔震动让他痛的直吸凉气，因为受伤而嘶哑的声音低沉得像寒冬期天边滚动的阴风。

王耀，这次是他赢了啊，他第一次赢得了这个人所赠的礼物。

“……俄罗斯先生？”

一声声细弱的呼唤让伊万从渐次汹涌的悲哀里缓缓苏醒。当他从这些疲乏又无比珍贵的回忆里挣脱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对了，现在是1900年，他在属于自己的冰雪帝国里。

附属的随从立陶宛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待会是要出门吗？”

“是啊。”他开始细细整理衣着:“去见一个……朋友。”

“那请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晚饭的话我……”

喋喋不休的敬语和畏惧恭维的态度让伊万有些厌烦，他一把抓起立陶宛的脖子把他勒到不断挣扎哭叫才肯放松力道:“晚饭之前我就回来。”

伊万转身离去，他从路过的镜子中看见高大的自己脸上带着微微期待的表情，嘴角略带上扬的锐利弧度，却不像是笑容。

如果非要说什么资格的话，那现在的他终于足够去见那个人了。

每每当他想起那双氤氲着无限光华的沉静眸子，心中瞬间便会席卷无法捉摸的千思万绪。

——王耀。

这个人早已成了自己人生中宿命一样无法抹去的存在，抑或是最甜美的黑色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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