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步花间

·索瓦丝&燕子的短小故事，想写少女之间细腻柔和的情感，我爱冷cp。

·真·少女心注意，仏燕都是苏苏苏的美少女。法叔路过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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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来，夜色逐渐蔓延。弗朗索瓦丝懒懒散散地从酒吧的吧台上趴起来时，看见自己的发梢染上了夜暮深沉的冷色调，随手抚弄了下因为睡去而有些糟乱的卷发尾，整了整衣饰便从侍者拉开门后吐出那句淡漠客套的“谢谢光临”之中走了出去。

巴黎的夜晚是一片灯红酒绿即将拉开帷幕的预兆。浪漫之都，诗人们费尽口舌盛赞的浮世绘，画家们倾尽笔墨勾勒的失乐园。女士们的名牌香水和男性身上的味道混合打乱了散落进调酒师的量杯里摇匀，最后便造就了这座城市的甜蜜夜晚。它的万家灯火、离离繁华连高楼大厦里冷酷的金属骨架都能遮蔽。索瓦丝只觉得此处就该被文艺的梦幻与鲜花的馨香所包围，每天每夜都该是歌舞升平的绚丽筵台。

她来到附近的江边，倚着桥栏吹了吹风清醒下昏沉的大脑，依稀想起今晚似乎有一个共进晚餐的饭局约在这里见面，对象是Abel还是Daniel？记不太清了，不过大概只要乖乖等着被她忘掉了名字的可怜人来找她就好。

索瓦丝从披肩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玫瑰色唇彩闲闲散散地涂抹，漫无目的的眼神开始搜寻着附近感兴趣的东西，企图找到一个值得留恋的聚焦点。

乳白色教堂响起了报时钟声，有圣歌与鸽子洁白的羽翼相交相应；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向前不停地行走，最后停驻在某个路边酒馆坐下要了一杯淡啤；对面廊桥上匆匆而过的行人们，其中有一对貌似是闺蜜的年轻女孩们低眉耳语，嬉笑的声音传入巴黎朦胧潮湿的夜色逐渐有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于是索瓦丝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燕子和从前的她，那些关于青春，关于欢笑，关于纯粹，以及不顾一切去爱的小故事。

和燕子初识的时候，燕子11索瓦丝8岁，父母带着她来到中国、搬迁到燕子家对门开了一家香水店，见着从对面的旗袍店里钻出来的燕子便拍着她的小脑袋说快叫姐姐。小小的索瓦丝看着燕子白团子一样的脸和笑成弯弯月牙的眼睛，再看了看她丹红色的改良式旗袍和扎成双丫髻的丸子头，眼睛一亮对着父母开始撒娇：“明明是真人版的china doll! I want!”索瓦丝永远记得燕子那笑容灿烂的脸庞忽然僵住然后满脸通红的羞赧模样。

再来燕子14索瓦丝11岁，彼时的燕子作为青春期发育阶段却没有任何感情的萌芽，她脱掉家里头裁做的旗袍换上色彩单调的校服，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自家3个成天喊着要姐姐的妹妹们，古板到好像觉得爱情就是邪恶的，是对不起世界和平的，这种小资情调对从小把三好学生奖状贴满一墙的她来说简直人人得而诛之。小燕子甚至觉得男女就应该每人一根试管，生后代全靠人工培育，就像地里头的蘑菇。

燕子姐姐经常用这些高端的话语教育对面四年级就和前桌谈恋爱的索瓦丝妹妹，相信这些马列真理一定可以挽救从小就思想不纯成天涂脂抹粉的她，所以索瓦丝每次听完总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地说，麻烦你圆润地闪一边去好吗。

然后燕子16索瓦丝13岁，朋友告诉索瓦丝明天是xx重点高中的才艺展示，要一起混到他们学校看嘛？抱着凑热闹而且说不定可以勾搭到帅哥的心态的她去了那个颇为热闹的会场，参赛人员穿着光鲜亮丽的服装。脸上挂着好看的妆容在台上台下跑来跑去，连带过的风都有一股淡淡的好闻香味。在某一场表演里，上场的是燕子的自弹自唱，她不同于其他选手的打扮，甚至是有些复古到另类的——不着脂粉的燕子穿着不近人情的长春花色旗袍，拉着漆墨的二胡，沐在一大片金灿灿的晚霞里，软糯甜蜜的声线融化进暮云中，她唱的歌也和她的打扮以及手里的乐器一样，复古奇特到让人难忘。

“绿草苍苍 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是邓丽君的《在水一方》，燕子唱毕之后，场内简直都静止了数秒，没人鼓掌没人欢呼，大概是她把大家的魂掳走了，聚到了一片朝饮白露、夕眠蒹葭的白色芦荡里。但在索瓦丝看来，她说好听点是复古的文青，说难听点就是过时，燕子姐姐还是这么蹈规守矩到墨守成规。

这样的日子和想法一直持续到燕子18索瓦丝15岁。

国际班的索瓦丝听说学霸班的燕子在高三后期猛地开始讲究打扮，居然还是为了某个同样来自法兰西的风流帅哥。之后的一个晚上她听说宿寝查人，便提前结束约会告别对象，打算施展平沙落雁式翻过学校墙头的时候万分意外的发现墙头附近蹲着燕子发呆的身影。

燕子真的画起了妆容，蜜桃色的眼影与过于鲜亮的唇色与她一身校服相衬显得格格不入，披散下来的长发柔柔躺在将近腰际的位置，在暮色将近的晚霞的照耀下她像是拥有千万个孤独的影子，而那些影子从她的脖颈上折射着绕过去，恍若一根要致她于死地的麻绳。

她很失落，因为男神没追到，而且大家都知道了她喜欢那个法兰西男神。最重要的是大家也同时都知道她涂脂抹粉努力打扮也没追到男神，连她家最小的妹妹都冷着脸说姐咱能不能别丢人。作为一个顶着高考压力和优秀光环背离老师领导家长组织去追男神还未果的学霸，燕子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燕子蹲在地上默默地对着墙化身自闭症少女，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喃喃自语：我好难受。

索瓦丝被冷出一堆鸡皮疙瘩，秉着邻居的本分好正准备安慰她的燕子姐姐，脑子里却忽然响出一个电灯泡。

于是索瓦丝拍了拍燕子的肩膀，燕子一回头就看见穿着紧身裤与低领衬衫的索瓦丝微笑的模样：丰满的胸脯清楚柔和的形状在松松垮垮的衬衣的遮蔽下显得并不太模糊，她还没有化妆，但嘴上涂了口红，鲜艳的颜色从她漂亮的唇形处绽放开来；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油然而生的、令人怔愣的艳丽。饰有亮片与纹路的紧身短裤恰到好处地将她演绎成一个摄人心魄的、只在某一个小说电影里显现的窈窕少女：“我教姐姐追男神，燕子姐姐帮我写一份检讨书怎么样？我们老班要的可严了，说要是我再不交就让我走人呐~燕子一定会帮我的吧？”

在燕子感激涕零——阿不，她并没有飙泪只是闪闪发亮的眼神下，当时的索瓦丝自豪地觉得，她简直就是当时流行日漫里人见人爱的美少女战士，连这个死学霸都拜倒在她伟岸的石榴裙之下了。

后来燕子非常速度的让索瓦丝在保证书上交了差，索瓦丝发现她的燕子姐姐文笔确实挺好，一份检讨居然都能扯出各国名人名言，甚至还有中华上下五千年，高尚至孔圣人下等至孔乙己，简直就是一篇优秀议论文，比她之前费劲脑汁挤出来的“我有罪我对不起社会我就是个大累赘”好了不知道几万倍。

但是索瓦丝这边的追男神——阿不，是真爱教学进行的很不顺利，索瓦丝在第一课的时候问燕子追到男神之后最想干嘛，燕子冥思苦想，憋了老半天之后说：“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上帝啊苍天啊观音菩萨孙悟空啊，这就是她的燕子姐姐对男女之情的所有想象了吗。

一男一女在一起之后居然不是烛光晚餐、定情信物、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然后再来个本垒打……索瓦丝心里的吐槽如黄河之水一样滔滔不绝。但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答应了也不好拒绝，她只好也挑战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首先要多说话，其次要会说话；投其所好不是全部，你要更深一层的挖掘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但也不要跪求对方的回应，告白这种事对于女孩子来说的确是鸡肋，但来个告白就给回信这种事——亲爱的，你以为男生都是10086吗……”

于是燕子跟了索瓦丝1个月后，她快要高考了，索瓦丝也觉得她可以出师了，所以让她来一次实践课。

那天燕子把她约到了家附近的桃花树林。仰头，一树腾空而起的火树艳花带着浓浓的缱倦妩媚；平视，几厘米远的少女带着略微羞涩的清朗微笑。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庞啊，无需灯光的照耀都足够在黑夜里生辉的蜜色皮肤，比起五月玫瑰更来得娇艳的红晕沾染其上显得更加动人。她一步步向我缓缓走来，长长的乌色发丝四散开来轻轻飞扬，清秀的面庞上如墨的双眼只映着她的模样，神色非常平和温润，眼睛里却闪动着犹如滔天火焰般热烈跳动的光芒。她因紧张而有些轻颤的握住她的手，细如蚊却定如山的声音轻轻响起：

“能遇见你，是我生命中美好的事情和难得的幸运……”

她的微笑如同一根最为纤柔的羽毛落在她的心上，除了柔和舒适以外丝毫感受不到重量，却只是难耐地感到无可奈何的瘙痒。

一切好像都停住了，世界一片空白，只有无节拍的心跳提醒着索瓦丝，她好美啊。

索瓦丝惊呆了，原来燕子这么好看这么温柔这么有魅力啊，就是很没品味的涂了六神花露水降低了她的形象分，或许她应该给燕子推荐一瓶安娜苏……但这丝毫不影响周围那好苏好萌的粉红气息啊，等等本小姐一世英名难道此时此刻栽到这个家伙手里了……

索瓦丝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燕子已经开始带着她进行接下来的工序了。

海洋馆，游乐园，西餐厅，电影院……她们一起风风火火的在一起呆了6个小时，甜蜜的回忆里有她穿着连衣裙在海洋公园的蔚蓝色走廊里欢快跳着的影子，有她踩着五颜六色的糖果砖石与自己一起乘上摩天轮的样子，有攥在温热手心让愉悦慢慢发酵然后紧贴住手心繁复掌纹的瞬间，还有两人用少女的稚嫩嗓音一起轻声哼唱同一首歌曲的默契……最后她捧着燕子排了不知道多久的队伍买来的奶茶与她一起回家，燕子问索瓦丝，今天她的表现还好吗？那个男孩子会不会喜欢？

话音刚落索瓦丝只觉得心湖平整的水面波纹忽然幻化成可怖的模样，这句话像是突如其来的巨大石块将光滑的水面撕开裂缝，还有无尽的悲伤和落寞向她涌来，似乎要把她小小的心房撑破。她几乎被爱情的突然降临的美好和遽然离去的残酷，撕扯到肝肠寸断不能再活，便生出无尽的愁绪酸楚来：即使那时的她或玩闹或认真地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没有一个能比燕子在这6小时内给她带来的开心要多。于是，她的初恋结束了，就在那6个小时之后。

后来她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有意无意地逃避着与燕子的所有接触。不久之后燕子考完高考，据说成绩很不错。而索瓦丝则连高中也没有再读便劝说家里人关了店铺回到法国，离开这座与她相识相知的城市。飞机隆隆地驶进法兰西国境时，她从睡梦中惊醒。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八岁的幼童，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未眠人家醒着的灯火，似一朵朵盛开的桃花。她望了望天，祈祷此生不要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了。

这样违心且幼稚的愿望居然就真的这么实现了。7年过去，索瓦丝再也没有见到燕子，甚至连她的消息也再没有听说过。

这期间，索瓦丝想过很多遇见她的方式。也想过再次遇到她时，自己会不会像从前一样拍打着她的肩膀和她玩笑，她会不会带着那一身讨人嫌的六神花露水味道再红着脸反驳……

“索瓦丝小姐，久等了。”忽然旁边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回忆，索瓦丝极其不悦地扭头一看，是个金毛的男士——哦也许是她今晚的约会对象。

她忽然有一种把手里包包立马对着他的鼻子砸下去让他生如西瓜汁灿烂的冲动……她在心里这么咬牙切齿，脸上面不改色地勾了勾唇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你怎么没涂六神花露水？”

“啊？”那金毛估计是惊呆了，连法文都没顾得说。

那瞪圆了的眼珠像死鱼眼一样让她恶心，索瓦丝索性一扭头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hey！小姐，你要去哪里……”

“飞机场。”索瓦丝的声音变得缓和下来，听起来有点温顺柔软的愉悦舒心：“飞到北京去找一个涂六神花露水的妙龄少女。”

然后对着这个妙龄少女来一个把空气抽得一干二净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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